作者简介
向武华，男，1968 年出生于湖北武穴市。二十世纪八十年X始写诗，作品散见于《诗刊》《青年作家》《星星》《上海文学》《草堂》等全国各报刊、选本，主要作品有长诗《栖息之地》《且酩酊》《白纸黑字》及诗集《流》《平行与碰撞》。向武华
雨水中的光（组诗）
▓丰盛的雨水
只有豆架搭起来了
才知道五月的雨水有多丰盛
所有的瓜藤都吐着火苗的舌头
黄的白的蓝的花骨朵就像燃烧时
淬淬发响的火星
母亲一定会打来电话
藤上结满了豇豆、黄瓜
再不回来就会老了烂了
这只是老人的一个借口
雨水越大人越会感到孤单
花儿开得越艳越会让人感到伤感
村里每一个老人的咳嗽都是零散的
我几次试图说服母亲
城中公园里也种着各种花草
母亲说那都是一些不结果的东西
没有我们家菜园的花草实在
有时走向家门口远远望去
会觉得母亲就是一个豆架
雨水浇在她身上
她会像那些花果一样
非烂在这块土地上不可
让我们不得不一次次回到这个地方
收拾这块越来越荒芜
又赖以为家园的泥土
▓雨后新桃
经过几场暴雨，授粉的蜜蜂和她们
嗡嗡的甜言蜜语消逝干净
X的树木加速发育，我们站在下面
看到了埋在新叶中的小毛桃
我们急不可耐地剥开一颗
内面是薄如蛋白的核胎
这种新鲜的气息会持续一个多月
河流和水田边会经常看到
水蛇穿过草丛，更多隐藏的东西抛头露面
直到一天
隔壁的婆婆送来一盘红透了的桃子
我们洗都不洗，在衣服上擦掉桃子的绒毛
大大地咬上一口
屋子里全是清脆的咀嚼声
我会偷偷地把人们丢掉
的桃核收集起来，不用铲子
就能把一个个坚硬的桃核摁进泥土里
我期望来年
有一座属于我个人的桃园
我也会把桃子
一盘盘送给他人
▓被雨淋湿的母亲
我做的最让母亲宽慰的事
是七八岁那年
给湖边劳作的母亲送伞
那是秋天的一个傍晚
天气还没有脱离盛夏的暴戾
风云突变是时常的事
不知什么时候
家门口的稻草、薯叶开始
旋转翻飞
我出门抬头看天
西边乌云疾走
我连忙抱了两把黑色的雨伞
与乌云争跑
很多次晴好的日子
我坐在母亲拖的板车上
去过我们家在湖边的豆田
泥路弯曲窄小不好走
但我非常熟悉
不过我还是没有跑过乌云
等我到达湖边时
母亲已全身淋湿
正在捆绑豆禾
我手中的雨伞也被大风刮翻
母亲看到我时有点惊讶
很快露齿一笑
浑身湿透的母亲
X壮硕胸口沾着豆叶
看起来非常的美
▓一头湿发
一头湿发
一脸微笑
站在一棵行道树下躲雨
不经意就想到了
那个小女孩
已经嫁人生子
那一瞬间
我感觉到了
时光的凉意
纷乱的雨雾
疾驰而过的班车
闪烁的红绿灯
一颗饱满的雨粒
缓缓落下来
打在我鼻梁上
▓雨水中的灯光
那些日子
一直下雨
镇上的人看起来
更加稀少
河流泛滥
小木船摇晃
我正好爱上一个
住在棉花厂旁的小女孩
为她写情诗
闭着眼睛
看见她会动的睫毛
河水把芦苇上
掉下的鸟巢冲走
在深夜
隔着木窗
那些街上的灯光
同雨水搅和在一起
不知是灯光像雨水
还是雨水像灯光
淅淅沥沥
晶晶亮亮
像个受伤的人
像个绝望的人
来到码头
河流汹涌地
堆在铁船边
▓暴雨之夜
你说夜晚没有睡好
直到早上才睡一会儿
一晚上都是狂风暴雨
昨晚上由于疲乏
我睡得很死
对这一切我一无所知
我只看到暴雨过后的情景
被吹断的树枝
掉了一块玻璃的木窗
菜市场雨布紧裹的铁架
淋湿的老屋墙
穿着病号衣服
坐在床边发呆的女人
大片倒向湖边
成熟了的油菜
原野上阴郁的天空
乌云像一支部队
匆忙地撤退
一X雨燕
龙卷风般掠过湖面
不知道湖边野草深埋的小径上
安静走路的人
是否受惊
作品来源：《诗东北》2019—2020双年刊“第一季 · 春和景明”栏目，此稿为原始来稿，定稿以《诗东北》纸媒为准。
编辑：X宇 肖寒 制作：火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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